作者:王家齊
「活在當下」這個詞跟「情緒勒索」有幾點很像:
- 它們都在過去某段時間很紅很流行
- 乍看好像都懂,但要說清楚還真難
- 常常掛在嘴邊,卻總是做不太到(或無法停下)
當下確實很有力量(這也是一本書),因為覺察當下讓我的思緒們從「過去」或「未來」離開,回到了「現在」,也就是當下。
當下是什麼
當下,是我們唯一可控可覺察的時刻。
沉浸在過去的情緒是憂鬱,固著在未來的情緒是焦慮,這也是為什麼當下也常被提倡用來處理情緒議題(但不見得有用,原因我們會再說)。
對新手治療師來說,有時候有會面臨一種「我不知道要談什麼了?」的感覺,那常是因為效能(我是不是應該要做點什麼?)與成就焦慮(我沒做什麼還收錢實在太糟了),讓治療師太常推進,也就是急著解決問題。
對即興劇演員來說,有時候則會有一種「現在什麼都沒有,我應該做點什麼!」的焦慮感,常常造成所謂的舞台求生法則,就是看來看去都演得差不多,這當然有害怕表演難看的焦慮,因應焦慮的方式是急著推進劇情。
這就是為什麼在治療師與即興劇的訓練中,都有那麼多強調當下、覺察當下、照顧當下的練習。甚至可以說:當我們失去了當下,就失去了連結;失去了連結,(對這份工作來說)就失去了效能。
聽到這裡,學生常常會問我「是沒錯,但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,又可以怎麼辦?」我的答案是:透過照顧好當下,找到下一個點子。
以下我們來談談兩種照顧好當下的方式。
讓自己處於當下
所謂的讓自己處於當下,其實就是讓自己回到一個此時此地的狀態。這也是許多呼吸與覺察練習所追求的。
但不見得是靜坐與呼吸,任何的對你有用的「儀式」都可以。我學到這點是在跟即興演員一起工作時,原本會想照著自己的戲劇老師那樣,在開眼前做很多暖身與儀式,但後來我發現—
每個人的啟動儀式並不相同。有些人需要靜坐冥想,有些人需要躺在地板,有些人需要吃吃喝喝(比如特別某一家的咖啡),有些人需要跟夥伴聊聊天...
所以不是作為帶領者的我,去「要求」大家如何預備好回到當下,而是大家「需要」如何回到當下。這點還有個啟示是:所以去上一些大師工作坊的時候,通常都會大師自己命名的一套進入當下或好狀態的流程。
很多時候是這樣的(包括我自己):當場我們會充滿喜悅地抄下筆記,覺得自己回去又朝大師更進一步,但練了兩三天覺得很累就慢慢開始放棄...
因此,這裡的訣竅是:
了解大師這樣做,並不代表你要全部照著做。
特別是那些練習步驟的名稱常常會取得很拗口,會覺得拗口是因為那不是你用來理解當下的語言,是大師用來理解的,所以慢慢要可以換掉這些語言—
不要一直抱著它,但要掌握裡面無形的精華。
也可以運用自己狂熱學生(充滿喜悅)的狀態,去把在工作坊的好狀態「偷」回家。
怎麼偷呢?如果你特別喜歡某個階段的練習,可以找當時工作坊的音樂,可以抄下喜歡的句子,或是就不斷做這個最有感的練習,讓當時的好狀態可以重新回到當下。
用描述留住當下
這是我在即興劇的學習。我一次一次地被老師提醒,不要太急著推進(Advance),回到故事發生的這一刻,用感官用畫面用描述為它上色(Color)。
我們很容易使命必達,想要趕快「完成」故事而不是「說」故事。因此那些最精彩的時刻,就被我們趕著趕著給忘了—
是不是很像某種旅行團的節奏?坐巴士出門、趕趕趕、尿尿拍照、買紀念品、坐巴士回家...我們會得到很多照片,但無法留下足夠的體驗。
因此,我也跟做治療的學生說「之所以不知道要談什麼,不是因為真的沒有什麼可以談了,而是你還看不到當下有什麼。」
有時候只是重述來訪者的話,但把它講得更順暢更有感覺,找到一個關鍵的動詞(比如來訪者一直抱怨媽媽很控制的各種細節,而最後你們發現他其實在說「我好窒息」),或是描述與品味一個小細節,也許是來訪者進門的一個動作,一個問題,或是一個形容自己的方式...
體感上,這些都會讓時間慢下來,因為你們不再只是趕火車地找問題解決問題找問題解決問題,而是能夠一同品味。
此外,你也讓來訪者(或觀眾)可以跟上你的速度。有時候太努力的治療師與演員,會想要丟出一堆資訊回應對方,然而當我們被資訊淹沒的時候,我們就什麼都沒收到。
因此我的一位說故事老師說"In the moment, and you slow sown...then you’re with us."
那麼,要如何讓另一個人加入你的當下呢?
我們下次來談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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