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可能聽過這句話「當你手上有一把鎚子的時候,世界上所有東西看起來都像釘子。」
這是應用即興劇,或是說任何人在學習路上最大的誤區—對於方法(手上的鎚子)本身有著狂熱式的堅信。
你是專注在方法,還是專注在問題?
從2010開始,我在學校念研究所時,就偷偷把即興劇「滲透」進來。
當時的指導老師正進行醫學人文課程的改革,想要引入演講與簡報以外的形式。而我正好學了一套方法,又自認熟悉團體帶領,便接手開始改造課程。
一開始,我只有鎚子。
我在即興劇工作坊玩了許多遊戲,大家笑得很開心,反思時又有收穫,於是我天真地以為—只要把這些遊戲從頭到尾帶一次(或是改變一下順序),我的學生就可以經驗到我當學生時的收穫。
事情沒有憨人想的那麼簡單
許多年的帶領與研究以後,我才了解:醫學人文課程本身就有它的「困境」,雖然臨床現場我們期待也希望醫師具有人文情懷,但在醫學系繁重的必修課程中,這顯然是一個過度華麗的奢望。
(我大概這輩子都無法忘記,我第一次帶課程的時候,學生們默默以一種消極反抗的方式,在底下看...看細胞生物學!?)
這是我在應用即興劇的起點。
從專注方法到專注問題,從被工具所用,到選對工具解決問題。
陸續我有機會在醫學系與臨床心理系進行不同的應用專案。
給臨心系大學生的,是純粹的自我覺察,並透過持續聆聽與表達的歷程,建立助人工作者最需要的內力。
給臨心所研究生的,是在心理病理的靜態概念,加入劇場的動態體驗—當時電視劇「我們與惡的距離」正紅,有了應思聰這個角色作為共同的引子,我們很快就能開始體驗思覺失調症對生命帶來的影響。
回到與人工作的起點
然後,我回到醫學系的人文課程。
能夠「回歸」的關鍵是:當時的我,也累積了在醫院與精神療養機構工作的經驗。這些經驗教會我看見了「人」在哪,以及要在醫療現場與人相遇時,可能的碰撞又是什麼?
實習那年我在精神科,跟夥伴完成了一個團體,而那也是我們在醫院的最後一周。
團體的氣氛很好,也有些依依不捨,於是陸續有成員開起玩笑,心理師你們畢業後就直接來我們這邊上班吧,大家熱烈討論著。
忽然,有一位成員奮力地舉手,用著口齒不清的語言,努力地吐出每個字
我.希.望.兩.位.心.理.師.要.做.良.醫.不.要.做.名.醫。雖.然.我.也.希.望.你.們.留.下.來。但.我.知.道.還.有.地.方.更.需.要.心.理.師。畢.業.後.請.到.更.需.要.你.們.的.地.方.好.嗎?
那一個字一個字碰撞著我,直到十多年後的今天依然深刻如昔。
方法之外,我們看到了什麼?
這些經驗形成了醫學人文課程的主題,為的是回答「我們為什麼需要醫學人文?」以及「我們為什麼要看到病後面的人?」
我依然使用部分的即興劇練習,為的是建立可以體會經驗或處理問題的技巧。而真正的訣竅是:弄清楚你想處理什麼問題?
在你眼前的,是一根釘子?一朵玫瑰花?或是一個時鐘?
後記(一)
這是我前五年的經驗,後五年我體會到,除了專注在問題,還可以專注在更大的____,帶來更廣大的收穫。這樣的專注,在之前的文章小小提過,也是我目前工作坊的核心,有機會我們再聊。
後記(二)
照片是有一年在碩班做心理病理體驗的課程紀錄,文章出自我研究所老師的一篇訪問,也歡迎參考(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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